“林伊,不要放弃希望。”
声音依旧响彻在耳边,黑发男孩站在平房门口,他隐约能够听见房屋里面传来的女子娇笑声和男子的喘息声。
接着他敲了敲们。
里面的声音停止了。
屋子里面没有动静,男孩继续敲门。
房子里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,很快,房门打开,一个袒胸露乳的金发中年男人出现在男孩面前,他只穿着一条内裤,肚子肥肉滚滚,胸前黑毛密布,看上去无比恶心。
他怒视着男孩。
“你干什么,信不信老子毙了你。”
林伊强忍着心中的恶心,他低声下气地说。
“卡特大人,请问我的姐姐去哪了,她已经有三天没有回过家了。”
透过男人后的门,林伊隐约看到屋子里面的大床上还躺着一个**的女人,她抱着薄被子,脸上同样是不耐烦的表情。
“你的姐姐?”卡特审视着面前的黑发男孩,他突然觉得面前的男孩外表有些熟悉。
“你的姐姐叫什么名字?”他问道。
“西西,西西.特里斯特。你三天前将她带走的,是军工厂的女工。”林伊急忙道。
卡特似乎是在脑海中翻找着,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,脸色一变。
“亲爱的,快点,我晚上还有事呢。”屋子里面的女人也娇声催促到。
“你的姐姐已经回去了,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。”他匆匆忙忙地关上了门。
“等等,不可能,他们都没有见到过姐姐!”林伊大声叫着,他上前用力的锤着门。
“你告诉我,卡特,你告诉我,我的姐姐在哪,我的姐姐在哪?”男孩不断地大声喊着。
屋子里面的卡特面色阴沉地拿起电话,他搂着躺在床上的女子,一手摸着女人胸前的饱满一边对着电话讲:
“把那个人丢出去。”
很快,两个帝国士兵出现在了林伊身边,他们面露无奈的表情
其中一个拍了拍男孩的肩膀。
“孩子,走吧,你再怎么喊叫也找不到你的姐姐,你这么做完全是无用功。”
但是男孩依旧大声吼着,锤着门,没有管身后的两个士兵。
士兵们互相对视一眼。随后,他们驾着男孩的肩膀,将其抬离了门口。
双脚腾空的林伊不断挣扎着,但是身体被两个士兵牢牢锁住,他只能眼看着自己离平房越来越远。
最后,两个士兵将安静下来的林伊丢到了一张长椅上,其中一个看着低着头的男孩,摇摇头,去买了一瓶饮料,放在了男孩手里。
“孩子——”这名士兵想要说什么,却被另一个士兵制止了,两个士兵眼神交流了一会儿,最后那个制止的士兵无奈地点了点头。
士兵上前,弯下腰,看着男孩茫然的眼睛。
“如果想去找你的姐姐,去焚化厂看看吧,或许还来得及。”
坐在长椅上的男孩身子一顿,他抬起头,眼珠子滚动着,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个士兵。
后者没有看男孩,他们转过头。
林伊呼吸沉重了起来,他立刻站起身,疯了似地跑向位于集中营边缘的焚化厂。
黑夜取代了蓝天白云,集中营里面灯火通明,黄色的路灯照射在疯狂飞奔的男孩身上,他自己似乎也变成了一缕灯光。
路人惊讶的眼神放在男孩的身上,但是男孩依旧不管不顾,他越过栏杆,推开面前阻挡的人,最后来到了附近空无一人的焚化厂。
看守焚化厂的人似乎正在吃饭,大门口空无一人,当然,平时也没什么人会无辜跑到这里来,毕竟是全城最晦气的地方——焚烧尸体的地方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忍受的尸臭味,这股味道林伊很熟悉,在逃难的过程中,在城破的过程中,在被运输往集中营的过程中他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它,此刻,他更没有理由惧怕。
男孩翻过路障,冲进了堆积尸体的小空地。
在这里,昔日鲜活的人民如同堆放垃圾一样随意堆砌在一起,集中营里面的人根本没钱举办什么合格的葬礼,帝国军队也不允许,因此他们的亲人只能够统一火化,很多时候你甚至不知道拿到手的骨灰究竟是不是亲人的残留。
林伊看着尸体堆,他抹了一把眼泪,开始一具一具地拖动,一具一具的翻找起来。
黑夜中光线很昏暗,男孩根本难以分清那些死去人们的面容,脚踩在软塌塌的肉体上给人一种难以忍受的恶心感,林伊只能够将尸体拖到一小片灯光下,借助那点光亮来辨别对方的身份。
浠沥沥,浠沥沥的,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雨滴,最初是几缕发丝一般的水珠,很快便连在一起大了起来。
下雨让男孩的行动更加困难了,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,他必须找到那个陪伴了他整个难民生涯的大姐姐。
男孩最终摸到了丝质长裙地裙摆,裙子的主人埋在尸堆里面。他站了起来,小心翼翼地移去覆盖在上面的尸体,他没有选择拖动,而是撑起双臂用尽全力抱起女孩,意料之中的轻。
也对,西西姐每次都是把好吃管饱的东西留给了自己,这次离开的时候也笑着说回来给自己好吃的。
“林伊,等姐姐回来,带你去吃老杰克的烤火腿,一次性让你吃个够。”
啪嗒一声,整个停尸厂最后的灯光也熄灭了,林伊将西西放在空地上,雨滴落在男孩的身上,他没有任何感觉。
他只觉得双手好重,双脚好轻。
“西,西西姐。”
水珠从男孩的脸上流淌而过,他弯下身,抱着女孩的头,痛哭着。
“我还在这里啊。”
黑夜中突然出现了亮光,那是男孩的右眼,黑夜中,瞳孔中的星璇如此炫目。
“西西姐,怎么你也离开了啊。”
男孩视线里,无数白色的光粒浮现,他们向着男孩涌来,漆黑一片的空地瞬间 被白色的光芒充斥。
远处的厂房里面传来惊呼。
最后,光芒减弱,匆匆忙忙跑来地工作人员看见了如同白昼的停尸厂。
他看见了一个浑身湿透了的男孩,黑色头发凝结在一起,贴在男孩的头上,他抱着一具女性的尸体,后者的额头上有一道清晰的枪口。
男孩身上悲戚,似乎比这雨还要沉重。
“那个,请问,能帮我一下吗?”男孩看着他,工作人员被后者异色的瞳孔震慑地下意识点了点头。
最后,林伊抱着一个罐子离开了焚化厂,他在离家不愿的公墓里面找了一处小小的空地,挖了一个坑,将罐子放了进去,男孩堆了一个小土堆,将一直陪伴在西西身边的圣母像放在了土堆边。
随后,他离开了这里,回到了自己和西西居住的小房间里面,林伊换下了衣服,穿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,男孩整理出了属于西西的所有遗物,将其郑重地放在了一个铁箱子里面,唯一没有放进去的是自己和西西地合照,这是一家帝国的报社来难民营做调查时姐弟俩委托记者拍的,他们帮了记者不少忙。
林伊看着照片,看着里面温和地笑着地红发女孩看了很久,他将相框磕在桌子上,拉开了抽屉。
男孩摸了摸自己的胸前,那里有个硬硬的东西,他撑了把黑伞,推门而出,正好碰上了在走廊上正要开门的邻居奶奶。
“林伊,这么晚了去哪?”邻居老奶奶好奇地看着男孩。
“奶奶,我去买个东西。”他笑着回应邻居,与平时没有任何区别。
“那要快点啊,很快就要宵禁了,上次肯尼就是因为没有在宵禁之前回来被枪毙的。”老奶奶叮嘱到。
“您放心,我很快的。”男孩说着,撑着伞走入了雨夜。
他穿过熟悉的小巷,无声地翻过围墙,所有的光线似乎都在逃避着他似的,高高的探照灯每每向他投射光柱,光线就会自行偏离几分,恰恰擦着男孩而过。
很快,他站在了一间小平房面前。
从怀里面掏出了黑色的自制匕首,林伊打了个响指。
灯火通明的房间瞬间漆黑一片。
“怎么回事,停电了吗?”房屋里面传来卡特熟悉的声音,很快,房间的门就打开了,可能是这个胖子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。
然后匕首尖锐的锋刃便出现在了他的喉咙,卡特下意识想要发声,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了话了,接着,他感受到了大腿上撕心裂肺地疼痛。
男孩一脚踢在胖子地人中部位,后者重心不稳,捂着裆部向屋子里面倒去。
林伊握着滴血的匕首,跟着走了进去,顺便贴心地关上了门。
平房里面灯又亮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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